“我一直以来的志愿是当警察，却成了护士，一做就是28年。”提起往事，80岁的林水幼仍能如数家珍地道出每一阶段历程，思绪非常清晰。从1961年投身成为护士学生后，就一直做到47岁退休，然后转投私企，为其策划医院建设。后来再帮朋友设立安宁疗护中心，陪伴病患做完人生的最后一里路。如今即便退了下来，仍在担任马来西亚护士协会（MNA）顾问，为他们提供意见，争取提高护士的专业地位和素质。 “以前当护士就会直接成为公务员，跟现在的护理学生只有学生身份不一样。从学生时期开始，就已经领著127令吉的薪水。”林水幼毕业于马来西亚半岛首家护士学校，历经3年4个月的培训。毕业后被派往关丹，爱上那里的风土人情，融入当地生活，直至1967年才被调回槟城。  院方认为她的资历和经验可做教育工作，于是将她调到护士学校进行临床教学，并升为执行护士。其后被调派到马六甲作为手术护士，再回到浮罗山背管理医院，包括策划医院50年发展大蓝图。后来调任到大山脚任职护士长，同时管理大山脚、北海及双溪峇甲三家医院。林水幼分享，一个人管理三家医院需要过人的体力和精神，虽然每一家医院都有执行护士看管，但她仍需每天到不同的医院巡视，确保每一家医院的护理人员都在正确的轨道上。 她笑说：“这样被调来调去，每一次的岗位都不同，很神奇对吧？每一次（调任）对我来说都是新挑战，但有很大的收获。”她指出，许多人以为护士只需要懂得护理工作，实际上他们还需要具备其他技能，包括策划、管理、协调等行政工作。这也是后期她每月在全马巡回培训的课程内容。“很多护士只懂得做护理，却不懂得行政，但升到执行护士时，就要懂得编排大家的工作行程表，协调上司下属，所以这类课程是必不可缺的。”  看惯生死仍抱有怜悯之心 作为护士，做的就是救死扶伤，但即便看惯生死，30多年前的老鼠粉夺命事件仍让林水幼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在去上班前，用自己身上仅剩的1块钱，买了一碗老鼠粉给孩子吃，却断送了孩子性命的父亲。”那位父亲甚至没有钱给自己的孩子买棺材，让林水幼感到非常心酸，于是由一群医护人员筹了一笔钱，帮忙处理孩子的后事。 那是当时轰动全国的食物中毒个案，老鼠粉中含黄曲霉毒素，一共夺走了14条人命。中毒事件爆发时期适逢开斋节，不少同僚都请假回乡过年，剩下为数不多的医护人员和她这个护士长面对这件事。“那时候又要忙病人，又要忙跟相关单位负责人更进受害者情况，又要安排ICU的工作人员，真的忙不过来。” 所幸，不少医护朋友听闻这个事件后刻意请假前来义务帮忙，而她也向远在吉隆坡做重症加护护理课程的导师求助，对方二话不说协同7名学生一起前来，这才缓和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当时忙得分不开身来，加上事情临时爆发，没有时间去慢慢安排，就连住宿的地方都无法提供给前来帮忙的人。”于是她只能将自己的宿舍作为临时休息室，让给前来帮忙的人歇息，而自己则随便找一个地方睡觉。  旧时代护士遭不公待遇 “你知道，以前我们护士结婚不需要经过父母同意，却要经过政府的同意吗？”听闻，记者愣了一下，不明其中缘故。她解释，护士是前线工作者，因此住在医院宿舍中，若有任何紧急事故都能在召唤下，短时间回到医院服务。然而，当他们结婚后，就会搬离宿舍，要召唤护士回来处理紧急事故就会面对一定的挑战，因此必须获得政府批准方可结婚。“如果没有得到政府的许可就自行结婚，那么你将可能失去退休津贴。” 她直言，现代护士待遇和福利已经相对较好，至少还有超时工作津贴，“以前我们不仅没有这回事，女护士的收入还要比男护士低。”林水幼透露，早年毕业时的薪水只有277令吉，男护士的薪水相同，却多了数十令吉的津贴。“那数十令吉是家庭津贴，但既然不允许我们结婚，那么派发家庭津贴的意义何在呢？”林水幼与同仁为此提出投诉，在短时间内就争取得平等待遇。 然而，在发现护士与同为公职人员的教师薪资有一定的差异时，他们走上街头示威、游行，但结果都不成功，反而让穷苦的病人受到影响。“我们跟教师的入职资历一样，但为何薪水比他们低？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公平。”即便后来将这个个案带上法庭，最终却败诉，而庞大的费用也让他们无法继续上诉。虽然当时的护士联盟曾为护士们争取免费的提升课程，但教育部并不同意对学士学位提供补贴（grant），搁置至26年后才通过护士学士课程补贴。由于当初败诉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导师并非学士背景，因此当政府开放学士津贴课程时，第一批被送去上课的就是导师。  人老心未老 盼提高护士素质 1989年，林水幼选择提前退休，卸下公务员的身份，转投私企。当过工业护士，也做过建设新医院的顾问。虽然在政府医院任职时的担子不轻，但正是这样的经历，才造就了她的“多才多艺”。早年除了实践护士工作和行政工作，她也负责监督一些医院的建设过程，确保新建筑能落成。“大山脚医院有4层楼，而我是当时那个负责监督工程的人。”她笑说自己喜欢做这类创建工作，完成了就会离开。 如今，81岁高龄的她即便已经退居幕后，却依旧挂心本地护士专业与素质，正与协会策划成立护士理事会（Nursing Council）。“我们已经落后很多了。”她直言，本地护士领域已经比其他国家落后，希望借著理事会的成立，提升整个领域的专业程度。“护士在海外是一门专业，有自己的理事会，而本地却没有相关机制做素质把关。很多人自称护士，却没有护士资格，这样是很危险的。”本地有一些被称为“临床护士”的职业，而这个群体并未受过专业的护士培训，而是由诊所的医生培训，便可自称护士。加上近年来不少护士选择成为自雇人士，市场上多了一批家庭护士或私人护士，而这些都需要一些专业机关来为他们的职业操守把关。 “就好像马来西亚医生委员会一样，会有人来管控医生的操守，但护士为什么就没有呢？”过去3年来，林水幼与一群MNA理事都与卫生部商洽，希望能将其提上议程，却一直迟迟无法得到批准。她认为我国必须向泰国看齐，因他们不仅有自己的护士理事会，且受到政府的关注，每年举办模范护士奖项，奖金额高达3万3000美元。 访问结束前，她说除了成立理事会，她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卫生部的护士总监是一位拥有博士学位的护士，因为只有较高的学术背景和丰富的业界经验，才能更好地看到学术与业界的需求，更能接受新思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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